《昆虫学报》
想象一下,如果英国的每座花园都是野生动植物友好型的,种着村舍花园里的香草、野花,以及自己种植的健康蔬菜,或许在角落里也有一座自制的供独居蜂筑巢的地方。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花园和城市中禁用杀虫剂呢?世界上有一些城市已经这样做了,而且并没有出现害虫泛滥成灾的情况。
再想象一下,如果用市政厅的土地来养育野生动植物:路旁草坪和环岛不需要五分钟就割一次,而是种上野生花卉;公园中的草坪可以长时间生长。我们应当说服本地有关部门不要在每个春季摆放一年生的花坛植物,而是在公园的狭长花坛中种植能吸引蜂类和蝴蝶的多年生植物。在大学和中学的校园中,我们还可以建一些长满花的干草草地。在工业区和科技园区中,不要再种植常绿的外来植物,而是种植能开花的本土灌木,这样就可以为蜂类提供食物,也能为鸟类提供浆果。
金巨熊蜂,图片来源:Pato Novoa/ Wikimedia Commons
为什么不能在郊区的街道旁种植苹果、梨和李树呢?这样,居民就能在街道旁采摘水果,孩子们也能在上学的路上品尝苹果的味道。我们可以在建筑的屋顶和墙体上种满绿植;可以保护野生动植物丰富的棕地,让它们对公众开放,而不是把它们都铺成柏油地面;可以绿化城市,让野生动植物生活其中,并创建英国最大的自然保护区,而这些根本不需要额外花钱。我们的孩子也可以更加亲近自然,更加尊重自然,能够在高高的草地里用手捕捉蚱蜢,能够观察蜜蜂在荷包豆间飞舞,能够在本地的河渠中寻找蝾螈和边纹龙虱。
如果这一切是我们想要送给他们的礼物,那么现在就该采取行动了。我热切地希望我们的后代能有机会亲近自然,这样他们才能爱上自然。
我最恐惧的是我的孙辈们(如果我有的话)在一个灰色、枯竭的钢筋混凝土世界里长大,根本无法亲近自然,也无法知道和在意自己失去了什么,因为自然几乎已经消失殆尽。情况可以不必如此,因为我们能够做到绿化城市。
既然与日俱增的城市化不可避免,那么我们就应发挥想象力,让我们的城区变成自然保护区的延伸,在那里,人类与野生动植物可以和谐地并肩生活在一起。或许期待我们的城市变成“英国的雨林”有点异想天开,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去尝试了,那我们的子孙一定会感激不尽。
《寻蜂记:一位昆虫学家的环球旅行》,[英]戴夫·古尔森(Dave Goulson) 著,王红斌、冉浩 译,译林出版社,2021年11月。
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段喜爱昆虫的时光
我们徒步走向距离小学500米处的森林。孩子们手挽着手,兴奋地一边走一边聊。我扛着一些捕虫网和收集盘在前面带队,他们的老师夏基女士跟在后面,竭尽全力地使孩子们保持队形。
这是2009年的一个下午,这一天天气很好,阳光明媚。学期快要结束时,我带着大儿子芬恩以及他在邓布兰牛顿小学的同班同学们去捉虫。邓布兰位于苏格兰中部,是奥希尔丘陵西缘的一座小镇,边上不远便是野外。到森林之后,我把捕虫网和其他装备分发下去,并教他们如何使用,这群七八岁的孩子早已急不可耐。在他们手中,所有的网子都显得巨大而笨拙,捕蝴蝶的网子足以把体形小一点儿的孩子都装进去。
这些像风筝一样的捕虫网看起来很好用,但是想要捕到会飞的昆虫,还有一个小窍门:轻轻转动捕虫网,让捕虫网的框压住网袋,封住网袋底部,防止昆虫再次飞走。我教他们把收集盘(一块用木框架撑起来的巨大矩形布)放到较低的树枝下,让他们用力摇晃树枝。虫子们落到白布上,跌跌撞撞地扭动身子,仓皇逃窜。一切立刻热闹了起来。我们需要用这个结实的白色网子(捕虫网)使劲击打高高的草,保持网口朝前。我发现,要想做到这一点,需要弯着腰,撅着屁股,把它从身子一侧划着弧形挥舞到另一侧。这么做的时候,我看起来像是在走着碎步跳莫理斯单人舞。这段“舞蹈”结束之后,我扎紧网口,免得里面的昆虫跑掉。我把孩子们叫过来,检查大家的捕捉成果。
打开捕虫网总是很好玩的一种体验,有点像打开圣诞礼物的感觉,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。当许许多多小生物—蚂蚁、蜘蛛、胡蜂、甲虫、苍蝇和毛虫—从网中飞出来、蹦出来或扭动着爬出来时,孩子们一声接一声地叫喊着。我教他们如何用昆虫收集瓶把最小、最脆弱的虫子捉住,还给他们每人分几个瓶子装猎物,然后打发他们散开。孩子们朝着灌木丛跑过去,用力击打,横扫四周,或是用昆虫收集瓶猛吸,玩得眼睛放光,不亦乐乎。我们翻开腐烂的木头和长满苔藓的石头(之后又小心翼翼地还原),发现了许多潮虫、步甲和马陆。他们每捉到一种新东西,总会骄傲地跑过来让我看看。从硕大的红蛞蝓到脆弱的普通草蛉,他们捕到的东西丰富多样。忽然传来一声激动的尖叫,原来是有一个孩子捕到了一只巨大的欧洲熊蜂的蜂王。这只熊蜂大声嗡嗡地叫着,向我们表示抗议。芬恩难以抵挡充当万事通的诱惑,给他的同学介绍着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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